新技术时代的科研布局需要产业政策支撑

    特约评论员 庄宇默

 

　　在最近的全球贸易摩擦中，引发了社会舆论对于技术研发的自主创新能力与系统布局问题的关注。自主技术研发及其系统布局的基础，是国民经济基础产业的全面系统建设。对于处于“赶超”进程中的后发国家而言，无论是基础产业的系统建设，还是关键技术的系统布局，都需要巨量的投入，需要众多企业的协同努力，无疑并非易事。尽管新中国在成立之后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工业体系，但在经历了第三次“技术革命”之后，第四次“技术革命”方兴未艾之际，建设新的产业体系是全新的挑战，是有待新世纪的中国产业界回答的时代课题。

 

　　后发国家在市场化进程中普遍面临的一个难题是，在那些基础性和关键性的技术环节和产业环节，很难建立起较为全面的产业和技术系统，从而不得不长期在全球产业链中处于依附地位和较为低端的位置。后发国家的企业要想在关键技术研发方面崭露头角，先发国家领先企业的压倒性优势往往很难挑战。后发国家企业普遍面临一种两难困境，在相对低端的领域“挣快钱”有着强有力的诱惑力，企业无需为国家产业及技术开发布局负责，但长此以往，企业与国家的对外依附性将日益增强，空间难以拓展；如果企业试图在基础或关键产业技术环节有所作为，一般需投入大量资金和冒较大风险，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基于利润最大化的基本市场原则，后发国家企业以“挣快钱”为目标者众，愿意冒风险介入关键产业领域做技术研发的少。企业是国家经济发展的基础，如果企业普遍无意于在基础和关键环节角逐，后发国家要想改变自身在全球产业链中的依附地位是难上加难。后发国家要改变这种状况，没有国家的强势介入是难以想象的。改变企业集群在全球产业链的位置，从根本说是国家意志问题，单个企业没有能力、动力和责任回应此种问题。

 

　　中国的工业体系建设、农田水利建设和社会全覆盖的教育普及，曾经为改革开放时期经济快速发展提供至关重要的基础，但这一时期中国在技术研发方面只是在部分领域获得了全球竞争力。在世界经济竞争日趋激烈的当下，为了在竞争中获取更多的自主性和优势，中国社会舆论事实上提出了更高的诉求，即希望尽可能地建立新技术时代的产业体系与自主研发体系。这是此前中国从未做到过的新事业。但在中国在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的进程中，这是获得自主性、尽量避免受制于人的必要基础，是中国经济成长无法回避的挑战。在新技术时代没有自主的产业体系和研发体系，中国经济的升级与快速发展是难以持续的。经过这一阶段全球贸易摩擦的锻炼，人们日益意识到，建立新技术时代的产业体系与自主研发体系，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如何能的问题。

 

　　有媒体近日的报道指出，中国部分研发领域尚未形成长远布局。当前技术研发与企业市场运营之间的互动日益密切，技术研发布局的缺口，多少反映了当前产业格局的缺口状况。要改变这一状况，一是需要国家产业政策的强势介入，二是国家研究基金对于技术研究的引导和布局要有更强的独立性、前瞻性和系统性。当前国家研究基金与企业发展需求之间的互动同样在加强，产业政策引导越来越重要。近年来，经济学界围绕是否应有产业政策多有辩论，从全球竞争背景下技术瓶颈约束的角度看，以往的产业政策其实是有所欠缺的。

 

　　但产业政策究竟能起多大作用，除了政策本身的力度和效率之外，关键看国有资本或者国有企业在这些领域有多大作用，也就是说，得看有没有一大批愿意冒风险投入的企业或投资者，国有企业在这方面的能动性相对要强很多。在传统的基础工业领域，国有资本和国有企业仍然有较强实力；在部分新兴技术领域，国有资本和国有企业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这意味着政府需要采用新的政策手段，引导企业投入高风险的资本和技术密集的领域。这是新技术时代的科研系统布局需要处理的新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