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债危机短期难解

　　早在2009年底，欧元区一些国家就先后出现主权债务问题。2009年12月8日，标准普尔对希腊的主权信用发出警告，12月16日，标准普尔将希腊的长期主权信用评级由“A－”降为“BBB＋”，并将该国的评级保持在信用观察负面行列，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爆发。进入2010年，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继续发酵，更多国家卷入危机之中，欧猪五国的财政赤字和债务水平仍然很高。2010年4月23日，希腊政府终于被迫向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求助，经过多次讨论和协调，2010年5月2日，欧盟宣布将和IMF一道，联合向希腊提供1100亿欧元援助。为了以后能够救助像希腊这样同样处于债务困境的国家，欧盟财长2010年5月10日还通过了总额7500亿欧元的欧洲稳定基金。

　　尽管如此，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经过短暂的喘息后，2010年底，又有了进一步蔓延和加剧的趋势。2010年11月，爱尔兰债务危机发酵，爱尔兰国债利率大幅度上升，融资成本不断增加，欧债危机的第二波冲击来临。2010年11月24日，爱尔兰被迫向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出援助请求，11月28日，欧盟决定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道，向爱尔兰提供850亿欧元的资金支持，以帮助爱尔兰应对债务危机，并遏制危机进一步蔓延。爱尔兰就成为继希腊之后第二个向欧盟寻求救助的欧元区国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011年3月，葡萄牙债务危机爆发，欧债危机的第三波冲击开始。5月3日，欧盟和IMF最终决定向葡萄牙提供总额780亿欧元的国际援助，这样葡萄牙就成为第三个被欧盟和IMF救援的国家。

　　谁会是下一个等待援助的国家呢？一年多来，欧债危机不断出现转机，却一直阴魂不散。5月9日，国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又将希腊长期主权评级，从“BB-”级下调至“B”级，将其短期主权评级从“B”级下调至“C”级，评级展望维持负面，意味着希腊债务可能存在重组的风险。同时欧盟委员会5月13日发布的春季经济预测报告预计，今年希腊债务将超过其本国经济规模，希腊债务状况进一步恶化，债务重组的可能性上升。笔者认为，如果希腊债务真的进行重组，说明希腊根本就没有能力偿还自己的债务，债务持有人将面临较大的损失，无疑又会加剧欧债危机的风险，欧债危机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困境。投资者将会抛售和不愿意投资欧债危机国家的国债，欧洲债务国家的融资成本也会大幅度上升，并且可能难以通过金融市场再获得资金，欧元汇率也会大幅度波动。

　　正是由于希腊债务重组可能带来的巨大冲击，欧盟领导人一直反对希腊债务重组，但鉴于希腊目前的形势，欧元区集团主席容克终于首度松口，认为希腊债务可以进行所谓“软重组”（soft

　　restructuring），即延长偿还贷款的期限，并坚称反对大规模重组。也就是说，欧盟希望再给希腊喘息的机会，帮助希腊走出债务困境，短期内希腊债务问题可能会一直萦绕在欧盟的心头，时刻敲打着绷紧的神经。

　　实际上，欧洲情况与美国不同，美国的高债务和高赤字可以通过政府发债来解决，美国国债信誉相对较高，亚洲美元、石油美元和欧洲美元回流主要是投资美国国债市场，同时又有美联储量化宽松政策的配合。欧元区国家债券市场远不及美国的国债市场发达，也没有欧洲央行量化宽松政策的配合，依赖于欧盟和

　　IMF的贷款，获得资金有限，面临苛刻贷款条件的约束，利率水平又相对较高（尽管低于市场利率）。即使获得援助，政府一方面必须促进经济迅速恢复增长，另一方面又必须削减政府开支和增加税收，来改善财政状况，这两者往往难以兼顾，并且可能会加剧国内矛盾。欧盟援助机制存在这样一个问题：作为受援方，希望更多的资金支持，条件不要太苛刻，让自己有足够的缓冲时间来改善财政状况，只有自身经济恢复和增长，将来才能够还本付息；作为援助方，必须要有严格的要求，保障自己的投入不能够打水漂，防范对方的道德风险，迫使对方真正履行义务。这是一对矛盾，是欧元区自身体制导致的，如何在这两者之间平衡，是一大难题。相比而言，美国的财政部和美联储更容易协调或达成默契，利益更加一致，货币政策往往配合财政政策实施。

　　前不久据德国媒体报道称，希腊政府已提出退出欧元区并重新推出本国货币的可能性。此报道一出，瞬间引发欧元重挫，对美元跌幅达到200点。笔者认为，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希腊中途退出欧元区，这将给希腊带来更大的风险，退出的成本可能比加入的成本还要高，并且对欧元区的一体化进程也是巨大打击。实际上，德国一直对援助希腊耿耿于怀，早就想把希腊踢出欧元区，这一报道来自德国媒体并不奇怪。目前希腊削减财政赤字，面临的资金压力也不断增加，可能需要更多的外部援助。同时爱尔兰也希望援助贷款利率能够下调，并重新安排贷款期限，以利于经济恢复和削减财政赤字。如果欧盟答应前两者的要求，葡萄牙可能也需要向这两个国家看齐，希望获得更有利于自己的贷款安排，降低本国的债务负担。此外，5月4日，欧洲央行公布5月利率决议，决定维持利率在1.25%不变，目前欧洲央行调整利率也面临一定的困境，提高利率水平，对债务危机的国家冲击较大，加大了他们向市场融资的成本；如果不上调利率，通货膨胀目标难以实现。下一步欧元区利率如何决策，也是对欧洲央行的考验。5月14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卡恩因涉嫌性侵犯，在纽约被捕，这给欧债危机的解决又增添变数。正是由于欧债解决面临一系列难题，并且还经常伴随新问题的出现，彻底解决欧债问题非短期能够完成。

　　（作者系复旦大学国际金融系副教授）